August 29, 2012

• 一封信的重量

  　　

  今天在糖果屋買糖果時（我知道，這非常沒霸氣）想起今天要回信給一位筆友，忽發奇想拜托店員幫我量一量還是空白的信紙加信封到底有多重，打算寫完後再來量，看一下文字會有多重（相信教我理科的老師看到會當場噴血而死）。那店員一點也不覺得意外，親切但有點機械化的笑容彷彿在說「白痴啊，來糖果屋買糖果當然要量一量信有多重啊，你是鄉下出來的嗎？」她平靜得讓我忘記自己是在做一件非常戇居的事。

   

  　　你知道什麼更戇居嗎？就是在我寫完之後，把重量忘了，但不要緊，反正再去量一次就好了。經過郵局時很順手就投遞了，在信掉在郵筒後才突然想起，誒，我不是要拿去量嗎……。所以無論是一封信的重量還是文字的重量，都還是不知道的。

   

  　　翻一翻才發現，原來距離第一次招筆友已經過了半年，時間過得真快，第一次寫信時穿的是羽絨和冷衫，現在卻是背心短褲，落差真大。

   

  　　「想做很久，這次真的下定決心：我要找筆友！不介意無聊笑話、非常極端地醜的字，和長長氣氣囉囉唆唆麻麻煩煩死唔斷氣的話，請把地址電郵至kevinyam@msn.com。認識的又好，不認識的又好，請不要在這裡跟我說，保留點神秘感嘛。天南地北無所不談，唯ＫＰＯＰ和韓國的一切不談。這段文字，將以後都會出現，直至找到，找夠。」

   

  　　這是初代的招募廣告，本來以為要招個兩三個月才會出現的筆友，一下子就來了好幾個，當時每收到一個地址和名字都會異常興奮，沒錯是異常的興奮，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，那好像代表著一段關係的開端。在ＦＦ裡不是想像對方是絕世大美女（綺貞）就是幻想我們能通信十幾二十年，某天相約出來把已經都泛黃的信交換，共同回憶青蔥歲月。

   

  　　從結論來說，交筆友交得挺失敗的，幾乎全軍覆沒了，大部分都像流星般劃過，還沒看清楚前就溜走了（當然從對方的角度是＂嗯，我了解清楚了，這傢伙真的很無聊＂），最長的有幾個月，持續了十來次的通信。

   

  　　在這些經驗中，我明白了兩個很重要的道理，第一：我真的很容易把人嚇跑。第二：沒有男生喜歡交筆友。

   

  　　好，宅男／毒男／港男／站著尿尿而且經常尿出界的你，深呼吸，冷靜聽我說一個事實，那就是：我交到的筆友全都是女的。

   

  　　說多不多，但兩隻手數不完的筆友中，通通都是女生。不知道是沒有男生喜歡交筆友，還是沒有男生喜歡跟這個男生交筆友，我期待的暢談海賊王和交換溝女秘技都沒有出現。如果你是像我某一位朋友陳兄一樣的餓狼的話，你應該會跟他一樣，平常我跟他說關於筆友的話題他一津都會虛應，但一聽到全都是女的，立刻就問我在那裡可以交到筆友和買到郵票。

   

  　　先生，你不用那麼興奮，除了對方是會有男朋友的之外，交一個筆友需投放的心血之多和寫一封信的工序之繁雜告訴我，這是個回報率極低風險奇高的方法（所以我大概寫到第三封就放棄了這個偉大的夢想），要把妹還是在現實或去社交網站吧。

   

  　　交筆友是怎麼一回事呢，流程大概如下：當你收到對方的地址和名字後，回覆一封類似「我會盡快寫第一封信，但不要抱太大期待喔，我很無聊的」的ＥＡＭＩＬ，當然當中很多都插入了翻炒再翻炒但怎麼也炒不熱的冷笑話。然後你就會發現地球很危險，因為你會找不到文具店，可能你真的找到了，或去了商務三聯那些連鎖書局，你又會發現地球真的很危險，因為你不會找到信紙，即使找到，不是太公事式就是太少女太卡通。最後你會發現，旁邊有一大堆公仔跟背景的，和你手上無聊得可憐，只比白紙多幾條橫線的信紙，價錢居然是一樣的。

   

  　　當你滿心歡喜開始寫第一封信時，你會發現下第一筆就遇上困難，那就是究竟要怎麼稱呼對方呢？畢竟大家都是陌生人，如果稱作親愛的ＸＸ，下次對方不把我稱回親愛的ＸＸ不是很掉臉嗎。把對方叫作ＸＸ筆友又會否太瓊瑤feel？想很多。大概膠著個十分鍾就會自暴自棄，很記得有次我把對方稱為親愛的ＸＸ筆友。

   

  　　之後你就會覺得自己像在跟空氣對話，因為第一次除了自我介紹和提問一些基本問題外，根本做不了什麼。基於不想顯得太無聊，又會企圖插入已經講了好幾百次的冷笑話。好了，幾經辛苦終於寫好第一封了，一看鍾，你會驚覺寫一封信原來那麼費時，明明只是短短幾百一千字，居然會用了一個多快兩個鍾的時間。

   

  　　你又極有可能像大鄉里出城一樣，發現自己不知道平郵用的郵票是多少錢，像個白痴般不好意思的問郵局職員。把錢投進郵票機後，又會像發現新大陸一般驚嘆，嘩！咁先進既，Ｄ郵局居然自動出來架！

   

  　　好了，終於把信寄出了。之後你會經歷像月經症狀一樣，大概為期一周半的等回信期。首兩天你會仍然輕鬆自在的期待對方回信，到了第四天左右你會出現輕微的擔憂，擔心對方會否覺得自己太無聊呢，或者會不會寄失了呢，是否忘了寫回郵地址呢？過了一星期左右，對方還沒回信的話，你會極度不安，感覺就像約網友出來見面，看到有個在電話中，和對方形容自己穿著打扮差不多的人，看了你幾眼後轉身走掉一樣。左想右想，沒理由吧，不至於吧，第一封就直接秒殺嗎？你變得暴躁，易怒，什麼也不想幹，出門時和回家都要開一開信箱，換來的卻可能是一次次期望落空。第十天，你認真地考慮自殺，看著那疊只用了一張，售價二十幾塊的信紙，不禁雙目無神地苦笑了起來。第十二天，開始買醉，「信紙，我大把，你地一個二個都唔係真心，無個真係回信，筆友啊！我要筆友啊～」如無意外，你的家人會開始希望帶你去看精神科醫生。大概到了第十四天左右，當你打開信箱時，會發現除了一大堆帳單和減肥產品產品外，會多出了一封上面寫了你名字的東西。你眼淚直流，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，把信抱在懷中跪在地上痛哭了起來，保安姨姨就走過來問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。你把眼淚擦了一下，站起來對保安姨姨說「這是快樂的眼淚」，然後笑著走進電梯裡。你急不及待又小心翼翼的把信拆開，你讀了一遍又一遍，那上面彷彿寫著最富詩意的文字，再沒有比這更快樂的事了，啊世界真美好啊….

   

  　　但很快，光陰似箭，你成為了身經百戰的老手，不再那麼容易因對方的回信速度而起伏，因為你明白，這很可能只是一場遊戲，一場夢。現在把信投進郵筒後，一轉身，你覺得，你是一個浪子。

   

  　　交到的筆友，時間有長有短，幸好沒出現第一封就不回（但有第二封就不回的），總的來說，見識很多得著不少，每封都是珍貴的經歷，沒交過筆友的，你可能想像不到收到信的那一刻是多麼的讓人興奮吧。雖然我係浪子，唔怕黑，都係怕痛架，一次又一次的落空還是會令人沮喪，所以不會再找新的筆友了。

   

  　　一封信到底有多重呢？嗯，大概像一句問候那麼重吧。

  • 6:00 a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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